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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   “身为道门正统弟子,竟不如一介散修?等事情传开,还不晓得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咱们哩……”

    “宗师兄,得想个速成的法子,杀杀这这厮的威风啊。”

    “要不请连续师兄出手?”

    “连师兄身份何等尊贵,那臭小子也配?!”宗文阅没好气地瞪了童泰一眼,“到底谁厉害,真正交过手才晓得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,那小子就算有三头六臂,又岂会是宗师兄的敌手?毕竟宗师兄的根骨可是少见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说了,先就这样,之后再见机行事。”宗文阅岔道,“当务之急是把长老交代的事办妥当,别又被那小子比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这却是宗文阅多虑了。

    宠渡何曾想过跟其他人比?只是很多时候局面实非自己能掌控,他一介炼气喽啰如何左右?不过形势所迫、顺势而为罢了。

    就像当下,嘴长在别人身上,好话坏话全是他人自由,只要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害,何必管那些个闲言碎语?

    宠渡随意找了个托词,“打理灵田”云云,欲作别众人。

    眼下百废待兴,落云子一个头两个大,正愁不知如何安置宠渡,见他执意如此,自然顺水推舟准其下山,看似浑不在意,回头却暗命林通加派人手将人盯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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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此,宠渡也有所推测。

    毕竟,自己既得化神人仙庇佑,在当前局面下,无异于“救命稻草”,落云子又岂会轻易放人呢?怕是为免落人口实,不敢将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,所以玩儿了这手欲擒故纵。

    一言以蔽之,既想当婊子,又要立牌坊。

    这就是落云子的如意算盘。

    可惜,耿直如王山一时没看懂。

    “宗主,”王山正色拱手,“今夜战事,这娃娃厥功甚伟,恳请宗主破格收录,许他入宗修行;不然,恐令人心寒哪。”

    “此事本座自有计较,尔等不必费心。”落云子语气微凛,“城中染妖毒者众,调配出解毒丹方迫在眉睫,王长老当多花些心思在这上面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可——”

    “够了!这山上的事,本座还做得主。”

    王山话刚起头,却被落云子厉声喝止,又见穆清夫妇暗递眼色,不好再作分辩,唯有叹气作罢;事后与他二人细说,才晓得险些好心办了坏事。

    原来各家开山老祖结伴云游,至今音信全无,四宗宗主其实也心头没底,对度过此次大劫并无多少把握。

    所以,一如早些时候苏雪、宠渡二人传音时谈论过的那样,此刻在山下任何地方,想来都要比在山上更为安全。

    当然,危险程度是相对的:两三天后发生的那件事足可证明,山下也不见得就有多安稳;从某些角度——比如破坏性——来说,反而更加危险。

    而现如今,在王山据理力争的时候,宠渡经传送阵已下了净妖山,还有几里地时,远远儿地便看见一片异象。

    灵田界内,遍地金光。

    与最初相比,此刻的光已变得微弱许多,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,仍显得扎眼。

    今夜炎窟山剧变,本就令人难眠,再加上这骤然突现的金光,更叫人无法安睡。山下的杂役个个精神抖擞,成群结队,不亦乐乎地论说着。

    ——地下果然有东西?!

    这是宠渡的第一反应。

    原本激战半宿后不免疲乏,但此刻,宠渡却跟打了鸡血一般信步游逛,东听三言西听两语,一圈儿下来对事情的脉络也做出了大概梳理。

    按时候反推,金光出现的当口,恰逢炎窟山那边观劫,而自己正处在那一段无知无觉的玄妙状态中,差不多与圆盘将金箍打入泥丸宫在同一时间。

    想起金箍,宠渡赶回自家的小草棚,暗窥片刻后,不见四周有何异常,这才凝神内照,小心翼翼地遁入泥丸宫中。

    天,依旧是血色的。

    但……之前汹涌的血海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宠渡大喜,循着感应找到小胖娃,见其依旧闭目盘坐神态安然;不同的是,胖娃脑袋上罩了一顶光圈,正是借圆盘生成的金箍。

    “这金箍竟能压制妖性?!……”宠渡愈发高兴,虽然这种情况可能只是暂时的,但的确能有更多时间来寻找破解之法了。

    妖性,——准确来讲如今是妖魔之性,自打侵体以来,便成为压在宠渡心头的一块大石,如今算是解了燃眉之急,宠渡心弦稍松,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。

    此后三两日,皆是如此。

    而炎窟山中的消息也传开了,随着黑风老妖出山破境一事不胫而走,凉城中陡起轩然大波,卷铺盖跑路的肯定有,但绝大多数人选择继续留守。

    “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,怕什么?”

    “又不是没有过这光景,想那老妖怪当初何等猖狂,不还是被山上的老神仙封了两百年?”

    “多少次兽潮,咱不也扛过来了嘛?”

    “对,有净妖宗坐镇,那些妖怪能掀起多大风浪?老子还就信净妖宗。”

    “祖祖辈辈都在这里,就算出了城又能去哪儿呢?谁能保证,其他地方就没有妖怪、永远太平了?”

    不论抱着何种态度与盘算,凉城的凡夫俗子大抵是乐观的,该吃吃、该喝喝、该睡睡,除了响应城主之命提高警惕,一切照旧,与往常几无二致。

    与此相较,净妖山下的小日子,却出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变动。

    虽然地面上开了不少裂口,却影响有限,并不耽搁种田,除了必要的修行,似乎因为背靠净妖宗这条大粗腿,众人并不担心妖族之事,闲时仍旧喝酒吹牛。

    小道消息,就此迅速传播开来。

    其中说得最多的,就是炼器、药香与神泉三宗不单山头支离破碎,门下弟子更是在这次灾劫中折损过半,如今正大行方便、广招新徒。

    如此良机,各路人马闻风而动,凉城中的猎妖客与山下的杂役,前前后后少了近四成,以各自的手段分赴西、南、北方向,指望被三宗收为正式弟子。

    其余的人,显然选择了净妖山。

    一来,三宗山下各有城池,内中不乏散修,加上从其他地方赶去应招的人,想要入选,怕也没想象中那般容易。

    二来,净妖宗的实力并非没有损耗,招选弟子是迟早的事;久未见动静,只怕已经是一种考验了:等沉不住气的都走光,剩下的当然更显忠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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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样的氛围下,众人都观望与等待着。

    至于宠渡,则更为忙碌一些,除了要完成与所有杂役同样的事情,还有更为长远的考虑。

    比如,该怎样在当前局面中活下来?

    比如,往何处找破解妖性的法门?

    比如,若受招揽,要不要答应上山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又比如,下地、深入地下。

    奈何地上的裂缝净是小口子,最宽的也不过儿臂粗细,哪里能容人通过?想借此深入地表探索,简直异想天开,令宠渡不得不挖空心思另寻门路。

    除此而外,另有一事颇令人费解。

    唔嘛。

    这夯货本来除了吃食,其他的概不上心,一向老神在在,近两日却也焦躁不安,躺也不是、趴也不是,似乎只有远离地面方能安生些许。

    “草棚子都被你蹲出个窝了,要生蛋还是怎地?”宠渡叉腰笑骂,“蹲穿了可漏雨,赶紧给小爷下来。”

    唔嘛呜呜呀呀个不停,打死不挪窝。宠渡叹口气转身就走,正要开门,忽觉皮肉乍紧,回头正见那夯货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。

    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。

    见他一有进屋的架势,唔嘛就这样来咬,咬住就往外拉,分明是让人就待在屋外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,”宠渡一脸无奈,“不进去,就在这儿陪你。”

    “唔嘛嘛……”那夯货朝面前扬了扬圆滚滚的下巴,似乎让宠渡也学它那样,在草棚子上选个窝蹲着,免得双脚沾地。

    “小爷上来,房子可就塌了。”宠渡没好气躺在门前草垛上,顺了一截杂草叼嘴里,头枕双手呆望着天边几缕诡异的琉璃色光柱,眼神变幻不定。

    说起来,近来反常的岂止一个唔嘛?

    天光混色,如带如柱。

    阴风飒飒,黄雾弥漫。

    河水变浑,水位突降。

    鸟雀乱林,蛇鼠出洞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对此异状,宠渡不是没有想法,依稀记得在师父搜罗的某本古籍中看过类似记载,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到底……是什么呢?”宠渡蹙眉喃喃,冷不丁瞥见一个胖乎乎的熟悉身影出现在远处,摇摇晃晃地往河心岛来,不由莞尔,“这死胖子,终于都打点好了么?”

    ——呼噜噜——

    似是在替戚宝回应,忽而传来一通翅膀扑动的颤音。宠渡循声顾望,但见林中群鸟惊飞,顿觉莫名肉紧,某种危机感骤然袭上心头。

    还不等想明白,猛然间地动山摇,连人也不由自主地上下震荡,且越来越剧烈,宠渡终于反应过来,与此同时,便听田间有人扯着嗓子吼起来。

    “狗日的,地龙打滚啦——”

    正是那晚黑风老妖破印出山,为逞淫威,调用天地元气强行抽干了炎窟山中的熔浆,致使地表之下严重失衡,经此两日的酝酿,终于结出恶果。

    一场空前绝后的……大地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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