酉时中,宴上已是酒过三巡。
    鼓乐声中,众人推杯换盏,吟诗唱词声不绝。
    但皇太子在前,阁老在侧,众人多少懂得自制,美酒再好,也不敢放量畅饮,大醉当场。
    再没心眼也知道,不能在一国储君面前酒醉失态。
    纵然皇太子不在意,落到阁老和六部尚书眼中,也会留下恃才狂放,好杯中物的印象。
    对立志朝堂的进士而言,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    整场宴会,尽兴的大概只有朱厚照。
    为文气熏陶,太子殿下兴致高涨,诗兴大发,当场做了一首五言绝句。
    至于通与不通……观三位阁老的表情便可知端的。
    思及曾为太子讲学,三人都有以袖掩面的冲动。
    六部官员的心思也不在宴饮之上,观人选才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。
    在此事上,有人称心如意,也有人失之交臂。
    前者如李阁老,三言两语将杨瓒拐到户部,还让韩文欠下人情。
    后者如刘阁老,慢了一步,坐失良机,只能干瞪眼,丝毫没有办法。
    谢阁老则是超然物外,自斟自饮,压根不理两人争执,一派高士风范。
    偶尔同谢丕、顾晣臣吟两句古词,品评一番在场进士的新诗,很是悠然自得。
    李阁老亲自出马,自然不会失手。
    韩文心情大畅,连浮两大白,脸上笑容愈发和善。
    同席进士心中打鼓,万分不明白,韩尚书这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刚做的诗不错,表以庆贺?
    兵部尚书刘大夏对杨瓒并无多大关注,只觉得二甲中几人的文章颇有见地,待朝考过后,若能取中庶吉士,必要择来部中听政。
    谢丕和顾晣臣谈到畅快处,见杨瓒未做一首诗,更少有出言,不由道:“杨贤弟,逢此盛事,何不同我等一并赋诗题词?”
    杨瓒抬起头,坦然道:“谢兄见谅,小弟实不善做诗。”
    “贤弟莫要过谦。”
    “非是过谦。”
    杨瓒道,“小弟非玲珑之人,幼学四书经义,读孔孟之道,心力已耗八分。
    虽慕古人之诗,且时有揣摩,然却无从下笔。
    纵有拙作,也是难入人眼。”
    所以,赋诗唱词,两位仁兄自便,还是让他安心吃饭。
    杨瓒话落,顾晣臣张口结舌,谢丕却是笑得无奈。
    谢迁端起酒盏,遥敬李东阳。
    旁人不解其意,李阁老却是明白。
    “此子虽然年少,却让老夫想起一人。”
    马文升抚过长须,微微笑道,“贯道可知是谁?”
    韩文想了想,不觉有些惊诧。
    “李阁老?”
    “尚差了几分火候。”
    马文升摇头,“再过二十年或可一比,现下却是不能。”
    “这……文-委实不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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