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十五,京中各家的族学便重新开了馆,陈松便又去了陈氏族学。
    于此事上裴邵竑也曾于此事商议过曲莲,是否给陈松换一家书馆,或者干脆请了先生来家里教授,也好过在外受气。
    曲莲却并未应承。
    陈松自小便过着那般寄人篱下的日子,生来便是穷苦人家的孩子,若是此时养成了骄矜的性子,日后还要遭受更多世道不公带来的伤害。
    若是这样,还不如从现下起就让他活的明白些,依靠谁都不如依靠自己。
    况陈昇虽当年休了萧榕,与她有旧恨。
    但陈昇是国子监祭酒,他家族学多年来在京城之中声誉鼎沸。
    多少官家豪门都将子弟送了进来,便是因着陈氏族学教学严格,又多出人才。
    陈松于学问上没什么根基,又在庐陵耽搁了一年,如今已经十岁,已然落后许多。
    如今不仅要在陈氏族学念书,下学之后曲莲还要亲自教导,再让他学上一个时辰。
    裴邵竑有时下衙回到院子,见到陈松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悬腕练字。
    明明还是初春,小小孩子额头上竟是细细密密一层汗珠,也不禁有些咋舌。
    悄声对曲莲道,“这做学问也不比练武容易许多。”
    见曲莲不以为意,他又觉得有些可怜呐孩子,只商量道,“他不是跟着翟向学武吗?到时候跟着我自有一番前程,学问上差不多就行了,何必这般辛苦。”
    曲莲被他纠缠不堪,只能道,“他毕竟姓陈,日后还是要靠自己。
    再者,如今朝中渐稳,武官之路岂是那么好走的?”
    如今武官之路确实不好走,随天子夺天下的武臣都十分年轻,便如裴邵竑自己,今年不过二十一岁。
    武官本就是在战场上挣功名,如今又无战事,便是有战事也轮不上那些走荫封路子的人。
    只是这不是重点,裴邵竑只有些在意曲莲的头一句话。
    如今他二人是夫妻,她的弟弟不也是他的弟弟吗?怎就不能依靠他了?
    为着这件事,裴邵竑连着两日与曲莲有些不虞。
    只是见她面色依旧淡然,并未因此改变主意或是赔着小意,自己倒也觉得没什么意思,便也放开了此事。
    待到了二月初,因着夏鸢要抬姨娘,他倒是先开始别扭起来,连着几日好话哄着曲莲,等到了正日子,自个儿便躲了出去。
    抬姨娘这等事儿,自有蔡婆子安排。
    曲莲只那日穿了正红的衣裳坐在堂中接了夏鸢跪着敬上来的一碗茶,这一出戏便落了幕,裴邵竑从头至尾都没露个面儿。
    曲莲面色瞧不出喜怒,只嘴角噙着丝笑容,夏鸢虽木着张脸,眼角却飞出些光彩。
    曲莲接了茶,便给夏鸢换了称谓。
    夏鸢本姓林,自此便要称呼一声林姨娘。
    不过一炷香时候便了解了此事,甚至不妨碍去紫竹堂请安。
    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丫鬟仆妇们见此状况,心中不免觉得无趣,又在心中暗暗期待,且再过两日,瞧瞧这大奶奶是不是还能这般端着这般淡然,瞧瞧那抬了姨娘的夏鸢是不是仍能这般目含流光。
    直到了初四这日,裴邵竑半步都未踏进后院。
    裴府的这波暗流自是渐渐平复,仆妇管事们见到曲莲倒是更恭敬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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