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和哥哥当时就大叫:“姜是我们的朋友!
    我们是姜的朋友!”
    比起黄特派员来,父亲和哥哥更喜欢和这人打交道。
    却不知道这人不光是黄特派员的对头,也是我们麦其家的对头。
    黄主张只使一个土司强大,来控制别的土司。
    姜的意见则是让所有土司都有那个东西,叫他们都得到银子和机关枪,自相残杀。
    姜一来,罂粟花就火一样在别的土司领地上燃开了。
    当年,鸦片价钱就下跌了一半还多。
    鸦片价越往下跌,土司们越要用更大面积的土地种植罂粟。
    这样过了两三年时间,秋天收获后,土司们都发现,来年的粮食要不够吃了。
    土司领地上就要出现几十年都没有过的事,要饿死自己的老百姓了。
    麦其家财大气粗,用不值钱的鸦片全部从汉人地方换回了粮食。
    汉人地方红色军队和白色军队正在打仗,粮食并不便宜,运到我们的领地就更加昂贵了。
    开春时,麦其家派人四处探听消息,看别的土司往地里种什么。
    春天先到南方,那里的土司仍然种下了大片罂粟。
    麦其土司笑了,但还是不能决定这年种什么,多种粮食还是多种罂粟,或者只种粮食还是只种罂粟。
    要做出这个决定可不轻松。
    麦其家的位置是在一群土司的中央,南方春天比我们来得早,但北方的春天比我们的晚,等待他们下种的消息使人倍受煎熬。
    依我的感觉,这些日子,比我们发动任何一次罂粟花战争还要紧张。
    打仗时,我们并不怀疑能够取得胜利。
    眼下的情形就不同了。
    要是北方土司还不开播,我们就会误了农时,那样,小麦收割时就要遇到雨水,玉米成熟时,又要遇到霜冻。
    那就意味着没有收成,比跟着别的土司种一样的东西还要糟糕。
    我们的北方邻居也不傻,也在等着看麦其土司往地里撒什么种子。
    我们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。
    哥哥主张还是多种罂粟,父亲听了,不置可否,而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我。
   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有什么事情,父亲都要看看我有什么意见了。
    我悄悄问身边的塔娜:“你说种什么?”
    她也说:“罂粟。”
    哥哥听见了,说:“你还没傻到什么事情都问侍女的程度吧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那你说的为什么跟她说的一样?”
    不知从哪一天起,哥哥不像从前那样爱我了。
    这会儿,他就咬着牙根说:“傻瓜,是你的下贱女人学着我说的。”
    他的话真把我激怒了,我大声对父亲说:“粮食,全部种粮食。”
    我要叫他知道,并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要学着他的样子说话。
    想不到父亲居然说:“我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    我喜不自胜,嘿嘿地笑了。
    哥哥从房里冲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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