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西藏的王国崩溃了。
    远征到这里的贵族们,几乎都忘记了西藏是我们的故乡。
    不仅如此,我们还渐渐忘记了故乡的语言。
    我们现在操的都是被我们征服了的土著人的语言。
    当然,里面不排除有一些我们原来的语言的影子,但也只是十分稀薄的影子了。
    我们仍然是自己领地上的王者,土司的称号是中原王朝赐给的。
    石英石的另一个用处也十分重要,它们和锋利的新月形铁片,一些灯草花绒毛装在男人腰间的荷包里,就成了发火工具。
    每当看到白色石英和灰色的铁片撞击,我都有很好的感觉。
    看到火星从撞击处飞溅出来,就感到自己也像灯草花绒一样软和干燥,愉快地燃烧起来了。
    有时我想,要是我是第一个看见火的诞生的麦其,那我就是一个伟大的人物。
    当然,我不是那个麦其,所以,我不是伟大的人物,所以,我的想法都是傻子的想法。
    我想问的是,我是这个世界上有了麦其这个家族以来最傻的那一个吗?不回答我也知道。
    对这个问题我没什么要说的。
    但我相信自己是火的后代。
    不然的话,就不能解释为什么看到它就像见了爷爷,见了爷爷的爷爷一样亲切。
    这个想法一说出口,他们——父亲,哥哥,管家,甚至侍女桑吉卓玛都笑了。
    母亲有些生气,但还是笑了。
    卓玛提醒我:“少爷该到经堂里去看看壁画。”
    我当然知道经堂里有画。
    那些画告诉所有的麦其,我们家是从风与大鹏鸟的巨卵来的。
    画上说,天上地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,就只有风呼呼地吹动。
   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在风中出现了一个神人,他说:“哈!”
    风就吹出了一个世界,在四周的虚空里旋转。
    神又说:“哈!”
    又产生了新的东西。
    神人那个时候不知为什么老是“哈”
    个不停。
    最后一下说“哈”
    的结果是从大鹏鸟产在天边的巨卵里“哈”
    出了九个土司。
    土司们挨在一起。
    我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,你的儿子又娶了我的女儿。
    土司之间都是亲戚。
    土司之间同时又是敌人,为了土地和百姓。
    虽然土司们自己称王,但到了北京和拉萨都还是要对大人物下跪的。
    是的,还没有说到银子。
    但我以为我已经说了。
    银子有金子的功能本来就叫人喜欢,加上它还曾给我们带来好运的白色,就更加要讨人喜欢了。
    这就已经有了两条理由了。
    不过我们还是来把它凑足三条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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