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路由南到北,说是寻友而来,却踏着新年伊始大半的春色。
    练鹊并不急着赶路,甚至还刻意放慢了前进的脚步。
    陆极送她的马是西域上好的良种。
    可纵使这马血统高贵如许,也被主人慢悠悠地速度同化成了驴。
    路上常有同行的人,练鹊还会偶尔相助一二。
    人家问起来,她便说:“行善积德。”
    实则是她功力未复,若是真正对上风忱,没有一半的功力是不足以应付的。
    容色摄人的女子,又出来行走江湖。
    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    夜幕黑沉,星子闪烁,练鹊慢悠悠地牵着马,终于踱到了路边的一家客栈门前。
    客栈门前只挂了一个孤零零的灯笼,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方寸之地,其余地方都黑黢黢的。
    那破旧的木门大开着。
    听见练鹊拴马的声音,坐在大堂内的人缓缓抬起头来,露出一张布满死寂的脸来。
    那张脸左右各一道狰狞的伤疤,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。
    这人本应是左眼的地方空空如也,好肉、烂肉连同血痂纠连在一起,右眼则布满血丝。
    那小二用一双空洞的眼注视着练鹊良久。
    他缓缓地开了口,声音嘶哑,语不成调。
    “本店厢房已满,客官还是另择他处吧。”
    他说完这句话,便低下了头,看起来像是死了一般。
    练鹊并不怕他,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客栈的门,她眼中还映着灯笼的丝丝暖光,手却暗暗向后倾斜,准备随时掏出袖中的短剑。
    “小二,你这客栈空无一人,莫非住得是鬼不成。
    有道是来者是客。
    既有远行人来此,你又何必推诿?”
    那小二甚至没有抬头,只是重复道:“厢房已满。”
    轻装上路的女侠头戴斗笠,脚步放得极轻,但一举一动都带起了巨大的灰尘。
    这屋中结满蛛丝、尘埃遍落,实在不像是有人活动。
    就连那小二说话时都的气流都带起不少尘灰。
    再多的,饶是练鹊耳聪目明,也无法在黑暗中一一辨明了。
    “速速离开!”
    那小二猛地抬起头来,用狰狞可怖的脸对着练鹊,扯开一个扭曲的弧度。
    练鹊迅速抽剑出鞘,手上银光乍现,将四方的暗器迅速打落,铮铮之声不绝于耳。
    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目光,只盯着那小二。
    之间他的头轱辘一转,竟直直地掉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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